Thalia的女神殿

最後一通，是小涵媽媽打來的。
小涵對媽媽說，老師叫她不要寫「每日一句」，
（小涵媽媽要小涵每天在聯絡簿寫一句檢討自己的話）
還說「李老師說：『聯絡簿怎麼可以都寫不好的事情？』」

我趕緊澄清沒有這件事！因為媽媽已經跟我講她有要求小涵寫，我不可能隨便說不寫。

媽媽就大嘆一口氣，說小涵今天在補習班也騙補習班老師，
「爸爸媽媽今天沒空，要我在補習班留到八、九點才會來接。」
所以晚上七點媽媽打給我的時候，謊話剛被戳破的她正好進門。

我也問了小涵星期一帶了一瓶牛奶鈣片來分同學吃，我問時，她說是媽媽要他帶來分的。
我跟他講鈣片不能拿來當零嘴吃，吃多會中毒，要他把鈣片收起來。
早上才叮嚀完，接近中午我再看到小涵把那罐鈣片時，已經吃得空空的了！
我嚇了一跳，為了她沒有聽話的這件事訓了她一頓，
當我說要打電話給媽媽問這件事時，她還無辜地點頭說好。

結果隔天星期二小涵就因為吃早飯吃太慢，爸爸沒時間載他來學校而請假。
因為上次也有一次因為小涵偷商店東西而懲罰性的請假，
我還以為是因為鈣片這件事被發現，小涵又被處罰。

小涵媽媽聽了，直說：「怎麼可能！那罐要800元耶！那是我買來給她吃的！」

我們就像之前每通電話一樣，彷彿在開對質大會，把可疑的事情一件件對一遍。

小涵帶了一隻自動鉛筆回家，說是老師的禮物。
真相是：老師只買得起鉛筆，從沒送過自動筆。

小涵說運動會他沒有參加項目，媽媽就說那天家裡很忙，叫她來跟我請假。
結果他回去說：「老師說運動會怎麼可以請假，不准我請。」
真相是：小涵是我們班上唯一進入60公尺決賽的小孩，當天要正式比賽。
來請假的時候，只說「老師我不想跑，媽媽要我請假。」
我以為他害怕比賽，被我駁回，要他跟另外一個請假的小孩一樣，
回家請媽媽寫聯絡簿，我以聯絡簿為憑准假。
結果後來也沒寫來，我也就沒再追究。

媽媽說，剛回家的小涵知道媽媽在跟老師講電話，嚇得在旁邊發抖。

我正好問到小涵今天抱著一筒巧克力餅乾在吃，是不是媽媽讓他帶的？
媽媽馬上問小涵，我從電話中可以聽到小涵顫抖著說：「沒有啊！」
媽媽就把話筒交給小涵聽，要她自己跟我講。
我也只簡單問了兩句：「你記得你今天拿給我什麼？」
「紅色鐵桶，有兩個娃娃的雀巢巧克力餅乾呀？」
「你本來要請我吃的不是嗎？」

小涵也只能發著抖、吶吶的說些「嗯？」「蛤？」之類的話。

媽媽也沒讓她多說，拿回話筒就說：「我在旁邊，他不敢承認啦！」

然後媽媽催促小涵去洗澡，支開她後，開始跟我吐苦水。
說到他們好幾次都想要把小涵送回去原來的家庭，
甚至願意出錢給親生父親，只希望他能把孩子帶回去，
但是他親生的父親卻不斷搬家逃避，根本不想負責。

他們也曾經打電話給社會局，希望能夠退回小涵，
但社會局回應是說除非養父母施虐，不然不可能退回。
小涵爸爸甚至因為這個原因，有一次狠下心來打小涵，
差一點把小涵打死，但是還是沒有辦法退回去。

我聽到這邊暗地吃了一驚！

媽媽又說，在二年級的時候，當媽媽在教訓他的時候，
小涵甚至會還手打媽媽，所以到最後她只好用朋友的方式來對待她，
要她知道媽媽對他好不是理所當然的。

媽媽也重複說到自己得憂鬱症、開店的原因，
小涵因為說謊的壓力會抓頭髮、咬指甲............
之前講過的東西，大概又講一遍。

自從上次通話，我和媽媽提過臺北市教師研習中心，
星期六日有心理大師駐站，我們學校輔導老師可以幫忙申請諮商，
但是後來小涵媽媽也沒有回應，我以為他們排斥諮商，
正苦無機會說服他們去接受幫助，正好趁這個機會再提了幾次，
表示接受諮商，對孩子、對家長都會有幫助。

小涵媽媽才透露，以前他們也曾經去找過心理醫生，
對方雖然說可以幫忙，但是除了每次去咖啡廳的錢之外，
每一小時的諮商費就要2000元，去了一兩次，他們覺得被騙了，
就再也不相信心理醫生。

我趕緊跟媽媽說，這是臺北市教育局的服務資源，
完全是免費的，而且這些心理諮商師都是平日在大學裡教書的大師，
人家想要找他們都還不一定遇得到，剛好有這個機會和資源，我們一定要好好利用。

這時媽媽才突破心防，跟我問教育中心的電話，
打蛇隨棍上，我表示我問好輔導老師後會馬上跟她說。

正講到這裡時，媽媽突然發現小涵竟然沒有去洗澡，
躲在門後聽媽媽說電話，要不是爸爸上樓來發現她躲在門外，
還不曉得要聽到什麼時候。

我一聽不禁心中涼了一半...設想孩子聽到爸爸媽媽想把它送走，
為什麼打他、怎樣表示無法教導他，小孩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手機就在不久後收線，我跟小涵媽媽整整說了33分鐘，
驚訝和疲倦，比不上對小涵的惋惜和心疼。

潘朵拉因為好奇打開了寶盒，將所有的不幸放出了人間，
孩子啊孩子！你聽到了不該知道的秘密，只會帶給自己更多的傷害啊...